“我做错什么了吗？”林梦琪的声音在酒店房间里颤抖，老人护理13825404095指尖攥紧了床单。窗外，上海的夜色如墨，霓虹灯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。
“做错？”王浩松开领带，嘴角挂着不可捉摸的笑。
“你请我吃饭，邀我来酒店，这一切是为了什么，你心里没数吗？五台奥迪A6，价值两百多万，你想用什么交换？”
林梦琪垂下眼帘。空调的冷风吹得她浑身发麻，却无法冷却那即将被引燃的野心与欲望。
五台奥迪A6的订单，和她即将付出的代价，天平正在无声倾斜。这场精心设计的营销饭局，究竟会走向何方？
01
上海七月的阳光像一把尖刀，刺穿玻璃幕墙，落在奥迪4S店闪亮的车身上。展厅里，冷气开得很足，却驱散不了销售人员脸上的汗意。月底了，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林梦琪站在中央空调下，手指轻轻拢了拢鬓角的碎发。
她二十八岁，身材高挑，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职业套装，一双杏眼明亮而坚定。她看着数字屏上的排名，第三，距离第一名还差两单。
七月已过半，业绩压力像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她肩上。这个月的销冠，关系到她能否获得晋升的机会。三年来，她已经错过了两次。
林梦琪咬了咬下唇。她不能再失败了。
“林销冠，客人。”前台小姑娘冲她眨眨眼，示意门口。店里人都这么叫她，虽然她还不是，但她的野心人尽皆知。
林梦琪抬头，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审视着展厅中央的奥迪A6。他个子不高，但气场十足，一看就是成功人士。
她迅速调整表情，露出职业微笑，快步走过去。“先生您好，对这款车感兴趣吗？”
男人转身，四十上下，目光锐利却不咄咄逼人，鬓角微霜，皮鞋锃亮。“王浩，科聚信息技术有限公司，想看看公司用车。”
林梦琪心跳加速。公司用车，意味着批量订单。这正是她需要的。
“林梦琪，很高兴为您服务。”她伸出手，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和力度。一个得体的商务握手，不轻不重，透着自信。
王浩的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，礼貌而克制。“听说你们这款A6最近有优惠？”
“是的，企业购车有专属方案。”林梦琪微笑，“不知贵公司需要几台？”
“初步计划五台，作为高管用车。”王浩说，语气平淡，仿佛只是在谈论午餐要吃什么。
林梦琪强压住内心的兴奋。五台高配A6，这单生意能直接把她送上月度销冠的宝座。
“王总好眼光，A6正适合成功企业的形象。”她柔声说，“我可以带您看看实车，详细介绍一下配置。”
这是个懂得分寸的成功男人，林梦琪在心里做出判断。从他的穿着、举止到谈吐，都流露着精英阶层特有的自信与从容。这种客户，最难搞，也最值得争取。
陈经理办公室里，百叶窗斜斜地切割着阳光。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烟草混合的气息，典型的中层管理者的领地。
“五台A6？”陈经理摘下眼镜，神情严肃，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，“梦琪，你知道这单有多重要。老刘和张明都盯上了，但我相信你。”
林梦琪坐在皮椅上，挺直腰背。“我已经约了王总明天详谈。”
“很好，速度要快。”陈经理敲敲桌面，指关节泛白，“这不只是一单生意的问题。是集团这个月考核，我们店差这一单。”
林梦琪点头。“我会尽力。”
“不是尽力，”陈经理打断她，声音低沉而坚决，“是必须拿下。你知道竞争有多激烈，奔驰宝马都在抢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王浩，我查了一下，科聚信息高管，负责采购，名下两辆豪车。”陈经理眯起眼，手指轻敲桌面，“有点难搞，听说比价很精明。上个月在一汽大众，把价格砍到人家哭都哭不出来。”
林梦琪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，手指修长，指甲修剪得很短，涂着淡淡的裸色指甲油。“我有办法。”
“用你的优势，”陈经理意味深长地说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，“但别越界。公司不会为个人行为负责，懂吗？”
林梦琪微微皱眉，但很快舒展。她早已习惯这种暗示。“我懂分寸。”
“好女孩。”陈经理笑了，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，“拿下这单，你就是销冠。年底评优有你一个。”
走出办公室，她感到一丝不适。陈经理话里有话，她心知肚明。
这个行业里，女销售的“优势”是什么，大家心照不宣。
漂亮的脸蛋，得体的着装，体贴的服务，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暧昧。灰色地带，模糊界限。到哪一步算越界？每个人心里都有把尺子。
林梦琪在洗手间照了照镜子，整理了一下妆容。镜中的女人眼神坚定，嘴角上扬。
她会拿下这单生意，用她的方式。
02
林梦琪的公寓简洁而时尚，位于上海中环的一栋高层公寓楼里。二十八岁的单身女性，事业有成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
她打开冰箱，取出一瓶气泡水，坐在落地窗前看着上海的夜景。天际线上，摩天大楼的灯光此起彼伏，如同她起伏不定的心绪。
三年前，她从老家来到上海，怀揣着闯出一片天的梦想。现在，她有了体面的工作，不错的收入，却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感到一丝空虚。
父母不理解她的选择。在他们眼里，女孩子应该找个稳定的工作，早点成家。卖车这行，应酬多，接触的人复杂，哪是好姑娘该做的？
林梦琪摇摇头，甩开这些想法。她不是没有质疑过自己的选择，但每次看到银行账户上的数字，看到同龄人羡慕的眼神，那些怀疑就消散了。
手机亮了，王浩的微信：「林小姐，今天的资料收到了，详细介绍的很好。关于价格方面，我们还需要时间比对。」
林梦琪咬着嘴唇思考片刻，脑海中浮现出王浩自信的微笑。他是个有经验的商人，不会轻易被打动。她得想个办法。
她回复：「王总不必客气，叫我梦琪就好。有问题随时问我，无论什么时候。」
发完这条，她又加了个微笑的表情。暧昧得恰到好处，又不至于太过直白。
十分钟后，王浩回复：「梦琪，坦白说，我们在考虑几家。奔驰给出了很有竞争力的价格。」
林梦琪心一沉。竞争对手。她必须抢在奔驰前面拿下这单。
她迅速回复：「王总，方便电话聊聊吗？奥迪的优势我可以详细说明，而且我们有空间再谈价格。」
「明天下午有空，不过很忙。公司有会议。」
林梦琪放下水杯，直接拨通电话。铃声响了三下，王浩接了起来。
“王总，打扰了。”她语气轻快，“关于车的事，我有些新想法，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听？”
“说吧，我在听。”王浩的声音透着疲惫。
“电话里说不清楚，”林梦琪轻声说，“不如我请您吃个饭？细节可以边吃边聊，也算感谢您考虑我们品牌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几秒。林梦琪屏住呼吸，等待着。
“好啊，你定地方。”王浩终于开口，语气中有一丝她捕捉不到的情绪。
“那就明晚七点，滨江的西餐厅如何？环境安静，适合聊天。”
“可以，到时见。”
挂断电话，林梦琪长舒一口气。第一步，成功。
她走到衣柜前，拉开门，思考明晚该穿什么。不能太性感，但要足够吸引人。商务约会的边界，她得拿捏好。
家庭餐厅里，林父将报纸摊开，眉头紧锁。他已经退休两年，每天的生活就是看报、下棋、偶尔和老伙计喝茶。
“梦琪又说不回来吃饭。”林母从厨房探出头，脸上写满失望。她手上还沾着面粉，正在包饺子，女儿最爱的韭菜馅。
“业务应酬，”林父漫不经心地翻着报纸，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，“卖车的，天天和陌生人吃饭。”
“多不安全啊，一个女孩子。”林母叹气，手上动作不停，“我听隔壁王婶说，她侄女也做销售，天天被客户骚扰，最后受不了，回老家了。”
“梦琪倔，她自己选的路，”林父放下报纸，拿起茶杯，“我是反对过的，铁饭碗不要，非得去卖车。现在的年轻人，听不进去。”
“工资高嘛，”林母将饺子一个个排列在案板上，整齐划一，“她说一个月能挣一万多，比咱们退休金加起来还多。现在的孩子，不听劝。”
“就怕赚的没赔的多。”林父端起茶杯，轻啜一口，“做销售的女孩，名声最重要。希望她有分寸。我听老李说，他女儿的同学，在4S店上班，为了卖车，陪客户唱歌喝酒，后来......”
“别说了！”林母打断他，“梦琪不是那种女孩，她有主见。”
林父点头，心事重重地翻着报纸，目光却没有聚焦在文字上。
女儿的世界，他们越来越看不懂了。上海太远，不只是距离上的。
林母回到厨房，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。案板上的面团被拍打得啪啪作响，仿佛这样能赶走心中的不安。
电话那头，女儿总是说一切都好。但做父母的，总有说不出的担忧。
03
星期五晚上，滨江西餐厅。透过落地窗，可以看到黄浦江上游船的点点灯光，远处的东方明珠塔在夜色中熠熠生辉。
林梦琪选了一条深蓝连衣裙，既不过分性感，又能展现优雅。领口恰到好处，露出锁骨，又不至于太过暴露。她花了一个小时化妆，精致而不浓艳。
她提前十分钟到达，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，视野开阔又私密。适合谈生意，也适合……其他可能性。
点了一杯气泡水，她假装看菜单，实则通过反光的玻璃窗留意着门口。
七点整，王浩准时到达，换了休闲西装，看起来比在店里轻松许多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眼睛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有神。
“久等了，梦琪。”他落座，自然地用了她的名字，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，带着赞赏。
“刚到，王总。”她微笑，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她锁骨处多停留了一秒。
“私下别这么称呼，叫我王浩就好。”他接过侍者递来的酒单，熟练地翻看，“红酒？”
“好的，您选。”林梦琪微笑，“您喝酒，我可以开车送您。”
王浩看了她一眼，笑而不语，眼神里有一丝深意。他点了一瓶价格适中的赤霞珠，既不张扬，也不寒酸。
侍者倒上酒，王浩轻轻摇晃杯中的酒液，嗅了嗅，抿了一小口。“不错。”
“说说奥迪A6的优势吧，”他放下酒杯，回归正题，“我听过不少品牌的推介了。”
林梦琪不急不缓，从性能、安全、后期服务逐一分析，重点强调了适合企业形象的部分。她说话时语速适中，声音柔和而有磁性，目光直视王浩，却不咄咄逼人。
王浩时而点头，时而提问，目光在她脸上和酒杯间游移。他问的问题很专业，显然做过功课。
“梦琪，坦白说，宝马给的折扣很有吸引力。”用餐过程中，王浩突然说，语气平淡，像是在评论天气。
林梦琪不动声色，轻抿一口红酒，放下杯子时，指尖不经意擦过杯沿，动作优雅。“我能问问具体是多少吗？如果合理，我可以尝试争取。”
王浩说了个数字，林梦琪眼睛微微睁大。那已经接近底线了，再低，她的提成就所剩无几。
“这个价格确实很有诚意，”她轻声说，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，“不过，王浩，您也知道，价格不是全部。售后服务、品牌溢价、驾驶体验，这些都是奥迪的优势。”
“当然，”王浩点头，“不过老板看的是数字。”
“我努力试试，”她语气真诚，眼神坚定，“为了王浩您，我愿意拼一把。”
不经意间，她的手指轻触他的手背。一秒钟的触碰，带着恰到好处的暧昧。
王浩的眼神变了，目光深邃，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。
林梦琪感到一阵微妙的紧张和兴奋。这是一场微妙的博弈，而她刚刚推动了第一枚棋子。
04
酒过三巡，话题早已从公事转向私人。餐厅里的灯光调暗了，隔壁桌的情侣低声私语，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。
“所以你一个人在上海？”王浩问，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，姿态放松。
林梦琪点头，手指轻轻拨弄着头发。“大学毕业就留在这里了，父母在老家。小城市，你知道的，机会不多。”
“能理解你吗？做这一行。”王浩往前倾了倾身子，声音低沉。
林梦琪笑容微苦，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脆弱感。“不太能。他们希望我找个稳定工作，早点结婚生子。传统思维嘛，觉得女孩子二十五岁不结婚就完了。”
“传统思维。”王浩晃着酒杯，红酒在灯光下呈现出深沉的暗红色，“不过也有道理，女孩子，安全感很重要。”
林梦琪抬眼，对上他探究的目光。“您是关心我吗？”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挑逗，却又不失分寸。
王浩没有正面回答，眼神闪烁。他反问：“你们这行，女孩子多吗？”
“挺多的，”林梦琪放下酒杯，手肘支在桌上，身体微微前倾，“有人说女孩子卖车有优势。”
“什么优势？”王浩也跟着前倾，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。
林梦琪意识到话题正滑向危险地带。这是一场试探，她得保持清醒。“细心吧，男客户会觉得被照顾得更周到。”
王浩盯着她的眼睛，目光炽热。“只是细心？”
林梦琪避开他的目光，红酒在高脚杯里摇晃，映出她微红的脸颊。“您觉得呢？”
“我觉得，”王浩忽然压低声音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，“你很特别，不只是业务能力。从第一眼看到你，我就有这种感觉。”
林梦琪感到心跳加速。游戏正在失控，但订单就在眼前，触手可及。
“谢谢，”她轻声说，手指绕着酒杯边缘，“我能问问订单的事吗？您打算什么时候决定？”
王浩微微一笑，目光在她身上流连。“当然可以，不过......”他看了看表，金色表盘在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，“这里环境嘈杂，要不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？”
林梦琪明白他的暗示。她在心里快速权衡着利弊。
这是一步险棋。如果拒绝，可能失去这笔订单；如果接受，后果难料。
但她需要这单生意，需要这个月的销冠，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。
“好啊，”她微笑着说，嘴唇微微颤抖，却被她掩饰得很好，“您有什么建议？”
王浩叫来侍者，结了账，手势优雅而自信。走出餐厅时，他的手轻轻扶在她的腰间，若有若无的触碰，却让林梦琪感到一阵电流。
夜风拂过她的脸，稍稍冷却了她发烫的脸颊。林梦琪深吸一口气，告诉自己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。
05
王浩的车停在餐厅外，一辆低调的保时捷。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。
“我送你回家？”他打开副驾驶的门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。
林梦琪犹豫了。这是一个选择的时刻，一旦跨过这道门槛，就没有回头路了。
如果上了他的车，故事会往哪个方向发展，她心知肚明。
夜色中，王浩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，他的姿态从容不迫，像是习惯了这种场景。
林梦琪想起陈经理的话：“用你的优势，但别越界。”界限在哪里？每往前走一步，底线就模糊一分。
“我住得有点远，”她轻声说，感觉酒精在血管里流淌，给了她一丝勇气，“不如先去附近休息一下？有家酒店就在拐角。”
王浩的眼睛亮了起来，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。“好主意。”
车子平稳地启动，转过街角，停在一家高级酒店前。林梦琪透过车窗，望着酒店明亮的大堂，感到一阵恍惚。
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，为了生意，踏入这样的灰色地带。
酒店大堂金碧辉煌，穿着制服的服务员面无表情地点头致意。林梦琪感到几道目光扫过来，但她假装没注意，昂首挺胸地走着，就像这一切再正常不过。
王浩熟练地办理入住，一间高级套房。他的信用卡在大理石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，签字时一气呵成，想必不是第一次了。
“您好，王先生，”前台微笑，“您和夫人需要什么服务吗？”
“不用了，谢谢。”王浩从容地接过房卡，转身对林梦琪眨眨眼。
电梯里，狭小的空间让气氛更加微妙。
王浩靠近她，手指轻轻碰触她的手臂。“你真美。”
林梦琪心跳如鼓，但没有躲开。这是游戏的一部分，她提醒自己。“谢谢。”
电梯门打开，走廊空无一人，只有脚下的地毯吸收着他们的脚步声。
2507房间，王浩刷卡开门，示意林梦琪先进。
房间门打开，套房宽敞明亮，窗外是上海璀璨的夜景。黄浦江如一条银带，蜿蜒在城市中心，两岸的摩天大楼灯火辉煌。
林梦琪走到窗前，凝视着这座她挣扎求存的城市。五年前，她第一次站在这样的高楼望向上海，心中满是憧憬。现在，她为了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，正在做一件她从未想过的事。
王浩脱下西装外套，随手搭在椅背上，走到迷你吧前。“再来一杯？”他拿出一小瓶威士忌，摇了摇。
林梦琪摇头，突然感到一阵清醒。“不了，我酒量有限。”
“那聊聊合同细节？”王浩拿着酒杯，坐到了床边，拍拍身旁的位置，“来，坐。”
他的语气轻松，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商务谈判，而不是在一个酒店套房的大床上。
林梦琪深吸一口气，走过去坐下，保持着一定距离。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交叉在膝盖上，背挺得笔直。
“关于折扣，我可以争取到百分之十五，但需要全款。”她尽量让声音保持专业，仿佛她真的是来谈生意的。
王浩却没在听。他放下酒杯，靠近她。“知道吗，我第一次见你就被吸引了。”
他的手搭上她的肩，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。林梦琪没有立刻推开，心跳加速。
她需要这笔订单，这是她职业生涯的转折点。
但她也知道，一旦越过这条线，一切都会不一样。她会看不起自己，父母会失望，她会变成她曾经鄙视的那种人。
王浩的脸靠近，她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酒精和古龙水的气息。他的呼吸粗重，眼神炽热。
林梦琪微微后仰，却没有完全拒绝，心中天人交战。如果拒绝，她会失去这笔订单；如果接受，她会失去自尊。
王浩的手机突然响起，屏幕上闪烁着“妻子”两个字，刺眼的光亮照在林梦琪脸上，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暧昧的氛围。
她恍然大悟，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荒谬剧场。
王浩接起电话，神情自若：“嗯，还在谈，马上回。”挂断后，他看向林梦琪，眼中的欲望褪去，只剩下算计：“订单的事，要看你的诚意了。”
06
林梦琪站起身，拉开窗帘，凝视着窗外的灯光，后背发凉。黄浦江的夜景在她眼中突然变得陌生而冰冷。
“我的诚意？”她轻声问，声音里有一丝颤抖，“难道我今晚做的还不够吗？”
王浩笑了，那笑容让林梦琪感到一阵恶寒。他整了整领带，动作从容，仿佛刚才的热情只是一场表演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行的套路？”他靠在床头，神态自若，“多少女销售用这招拿订单？请吃饭，陪喝酒，暗示可以给'特殊服务'...”
林梦琪转身，脸上血色褪尽。“王总，我想你误会了。”
“别装了，”王浩掏出手机，“你看，刚才我们在餐厅的对话，我都录下来了。你暗示得很明显。”
他点开一段录音，林梦琪听到自己带着撩拨意味的话语，心如坠冰窟。那些本意是试探的话，被剪辑后，显得格外露骨。
“你跟我说，'为了您，我愿意拼一把'，'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'...”王浩一字一句地重复，声音冰冷，“这些话什么意思，你心里没数？”
“你这是违法的。”她声音发颤，攥紧了拳头。
“违法？”王浩冷笑，“我只是保护自己。你知道多少男人被美女销售设局了吗？先勾引，再敲诈。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。”
林梦琪僵在原地，不知如何是好。她想解释，却发现无力辩驳。那些话确实是她说的，那些暗示确实是她做的。她在这个游戏里走得太远，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底线。
“别紧张，”王浩站起身，整理衣服，“我不会对你怎样。订单的事，你再报个价吧，最低多少？”
林梦琪明白了，这一切都是谈判的手段。她被玩弄了，成了一颗棋子。
“百分之十八，不能再多了。”她强作镇定，声音却依然颤抖。
王浩点头。“可以考虑。不过我需要比较一下，其他几家也在争取。”
他走向门口，回头看了一眼。“房间我付过了，你休息吧。谢谢款待。”
门关上了，林梦琪瘫坐在床上，眼泪夺眶而出。
她拿起手机，想给陈经理打电话，又放下了。
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在酒店的处境？
07
周一早晨，林梦琪顶着黑眼圈走进4S店。整个周末，她都被噩梦缠绕，梦见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下坠。
周末两天，她一直在等王浩的消息，但对方杳无音信。每次看到手机亮起，她都会心跳加速，却总是失望而归。
“林姐，你看到论坛了吗？”前台小姑娘神色慌张，声音压得很低。
林梦琪一头雾水。“什么论坛？”
“汽车之家，有人爆料说咱们店的女销售勾引客户，还有录音。”小姑娘咬着嘴唇，“同事们都在议论。”
林梦琪的心沉到了谷底，手脚瞬间冰凉。
她颤抖着打开手机，找到那个帖子。标题赫然在目：《奔驰宝马奥迪女销售的特殊服务，亲身经历！》
帖子里，一段匿名录音，正是她在餐厅和酒店的对话片段，经过剪辑，显得格外暧昧。用户名“商务精英”的发帖人声称自己被多家4S店的女销售勾引，其中就有“上海某奥迪4S店的林某”。
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。
“这种女销售太多了，色诱客户。”
“商业潜规则，大家懂的。”
“我也遇到过，某奥迪店的，主动约我去酒店谈订单。”
“这些女的，表面高冷，背地里什么都做得出来。”
林梦琪眼前一黑，差点晕倒。她扶着墙，勉强站稳。
陈经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：“林梦琪，我办公室，现在。”
她转身，看到同事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。这一刻，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。
办公室里，陈经理脸色铁青。窗外阳光明媚，却照不进这间冰冷的屋子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他劈头盖脸，“你知道这事闹多大了吗？总部都打电话来了！”
林梦琪无力辩解。她能说什么？说自己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，只是为了单子利用了一下自己的“优势”？可不正是陈经理暗示她这么做的吗？
“我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，是王浩设局。”她最终说道，声音微弱。
“不管是谁设局，你踩进去了！”陈经理拍桌而起，“我告诉过你保持分寸！现在好了，全行业都知道了！”
林梦琪咬着嘴唇。“对不起。”
“对不起有用吗？”陈经理叹气，重重地坐回椅子上，“论坛上都指名道姓了，不少人认出了咱们店。”
“我该怎么办？”她抬头，眼中含泪。
“公司决定让你暂时休假，”陈经理避开她的眼睛，“等风头过去再说。”
林梦琪明白，这是变相的解雇。三年的努力，就这样化为泡影。
“王浩的订单呢？”她苦笑着问。
“他已经去宝马那边签了。”陈经理冷冷地说，“听说折扣给到了百分之二十。你被耍了。”
林梦琪走出办公室，同事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，有些人窃窃私语，有些人装作没看见。
手机响了，是父亲。她的心沉了下去。
08
老家的电话那头，父亲的声音沙哑而愤怒。背景里，隐约能听到母亲的抽泣声。
“是真的吗？网上那些事？”父亲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。
林梦琪不知如何解释。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考试不及格，父亲失望的眼神。“爸，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“到底哪样？”父亲几乎是在吼，“你知道我看到那些评论有多难受吗？邻居都在传，说你......”他没能说完，声音哽咽了。
“爸，我没做什么，是那个客户陷害我。”林梦琪努力解释，却感到无力。
“陷害？”父亲冷笑，“没有那个心思，怎么会被陷害？你跟他吃饭，去酒店，这是事实吧？”
林梦琪沉默了。这确实是事实，无法辩驳。
“你妈都被气病了，”父亲继续说，“邻居都在议论，说我们家孩子在上海做那种事。”
“爸，我真的没有......”
“别解释了！”父亲打断她，“你让我们的脸都丢尽了！你以为高薪是怎么来的？天上掉馅饼？”
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哭声。
“妈......”林梦琪哽咽。
“别叫她，”父亲声音发颤，“你好自为之吧，别再给家里抹黑了。”
电话挂断了，林梦琪瘫坐在地上，泪如雨下。
她望着窗外的上海，繁华都市，此刻却感到无比孤独。
一周后，林梦琪收拾好公寓，准备离开上海。房间里空荡荡的，像她此刻的心情。
4S店已经和她解除了合同，理由是“行为不当，损害公司形象”。补偿金不多，但足够她重新开始。
帖子持续发酵，已经从汽车论坛扩散到各大社交媒体。林梦琪成了网络上的“名人”，一个被打上标签的女孩，一个被想象中的故事定义的人。
她的微信朋友圈里，不断有人发私信询问真相，更多的是暧昧的试探和隐晦的邀约。
“听说你现在没工作了？我公司正好缺人，不过需要'有眼色'的女孩......”
“美女，晚上有空吗？价钱好商量。”
林梦琪删除了社交账号，换了手机号。她不想再面对这些恶意。
临走前一天，她意外收到了陈经理的微信。
“梦琪，最近还好吗？”
她没有立即回复，只是看着屏幕发呆。
“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，”陈经理继续发，“王浩被举报了，不止一个女销售遭遇类似情况。宝马那边的张小姐，也被他录音了。”
林梦琪苦笑。知道了又能怎样？她的名声已经毁了。
“谢谢告知。”她简短回复。
“你以后有什么打算？”
“回老家吧，重新开始。”
陈经理发来一个叹息的表情。“保重。这行水太深，你太单纯了。”
单纯？林梦琪自嘲地笑了。或许她只是太贪心，太想证明自己，忘记了底线在哪里。
她关上行李箱，环顾空荡荡的公寓。
五年的上海梦，就这样结束了。
09
火车上，林梦琪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，思绪万千。
曾经熟悉的高楼大厦渐渐远去，取而代之的是郊区的工厂、农田，最后是青山绿水。她的人生也在倒退，回到起点。
手机里，父亲发来短信：“到了给我打电话。”
简短，冷淡，却是这段时间唯一的温暖。
邻座的女孩正在看手机，屏幕上赫然是那个爆料帖子的最新更新。标题已经变成了《4S店女销售潜规则全揭秘》，配图是各种模糊的女性剪影，暗示意味十足。
林梦琪别过脸，不想再看，却无法不听到女孩对同伴的议论。
“这种女的也太恶心了，拿身体换订单。”
“可不是，听说还有更露骨的录音没放出来呢。”
林梦琪闭上眼睛，假装睡着。她想起第一次踏入奥迪4S店的情景，那时充满希望，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。
没想到最后毁在一顿饭上，毁在她自己的侥幸心理上。
她自嘲地笑了笑。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。
或许父亲是对的，有些代价，不是她能承受的。
半年后，小城的咖啡馆。窗外细雨绵绵，打湿了青石板路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。
林梦琪端着托盘，给客人送上拿铁。她换了短发，卸下了浓妆，脸色干净而自然。眼角的细纹显示着这半年的风霜，却也多了几分平静与成熟。
离开上海后，她在老家开了这家小店，取名“淡然”。经营虽不富裕，但内心平静。每天和咖啡豆、牛奶、糖浆打交道，远离尔虞我诈，也远离了欲望与诱惑。
父母渐渐原谅了她，偶尔会来店里帮忙。父亲会在角落看报，母亲会给客人端茶倒水，小心翼翼，生怕影响女儿的生意。
他们不再提起上海的事，就像那是一场噩梦，醒来就该忘记。
这天下午，她正在整理账目，门铃响起。
“欢迎光临......”她抬头，愣住了。
陈经理站在门口，略显尴尬。他瘦了，眼袋有些重，一看就是生活不太如意。
“好久不见，梦琪。”
“陈经理，您怎么......”
“路过，”他笑了笑，“听说你在这开了店，来看看。”
两人在角落坐下，林梦琪端上咖啡。陈经理环顾四周，有些局促。
“店不错，”他说，“适合你。”
林梦琪笑了笑。“小是小了点，但自由。”
“那件事后，”陈经理犹豫着开口，“王浩被公司开除了。他干过太多类似的事，最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。”
林梦琪平静地点头，内心已经没有太多波澜。“我已经不在意了。”
“上海那边的店，”陈经理喝了口咖啡，“现在女销售都被要求录音，公对公谈单，不能单独约客户。”
林梦琪垂下眼帘。如果当初有这规定，或许她就不会走上那条路。
“回来吗？”陈经理突然问，“店里换了老板，风气好多了。你的业务能力，大家都认可。”
林梦琪摇头。“不了，我找到了自己的路。”
“可惜了，”陈经理叹气，“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销售。”
天赋，还是别的什么？林梦琪不想深究。
送走陈经理，林梦琪站在店门口，望着小城的雨景。远处，几个学生撑着伞，嬉笑着跑过街道。
那段经历像一场梦，刻骨铭心，却已遥远。
她终于明白，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成功，不是证明自己，而是尊严与平静。
有些底线，一旦失守，就再难挽回。有些伤痕，会永远留在心底，提醒着她，什么是真正重要的。
傍晚，林梦琪关上咖啡馆的门，沿着小城的街道慢慢走回家。雨停了，天空透出一抹暮色，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照着霞光。
父母在等她吃饭，餐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。母亲做了她爱吃的红烧肉，父亲倒好了米酒。
“今天怎么样？”父亲问，语气和蔼。过去的棱角被时间磨平了，剩下的是深沉的爱。
“挺好的，”林梦琪笑了，“来了个老朋友。”
“上海的？”父亲停下筷子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。
林梦琪点头。“嗯，不重要了。”
父亲沉默片刻，突然说：“梦琪，爸爸想说，你很勇敢。”
林梦琪抬头，有些诧异。父亲很少这样直接表达情感。
“做错事，敢于面对；遇到挫折，没有逃避。”父亲声音低沉，“这才是我的女儿。”
林梦琪眼眶湿润。这半年来，他们谁都没提那件事，但它一直存在，像一堵无形的墙。现在，墙被打破了。
“谢谢，爸。”她轻声说，握住父亲粗糙的手。
“你看，”母亲从厨房走出来，手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汤，“隔壁李婶都说，你的咖啡馆是小区里最温馨的地方。”
林梦琪笑了。这种单纯的赞美，远比上海的高薪更珍贵。
晚饭后，她站在阳台上，望着远处的灯火。一个城市的夜晚，和另一个城市有什么不同？或许只是人心的不同。
她拿出手机，翻开相册。最后一张上海的照片，是她站在4S店前的自拍。那时的她，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，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。
她没有删除这张照片。它是一段历史，一个警示，也是成长的见证。
窗外，星星点点，一如当初她怀揣梦想时仰望的上海夜空。
不同的是，此刻的她，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静与幸福。
那场营销失控的晚宴，成了她人生中刻骨铭心的一课。
有些得失，唯有经历才能明白。
有些价值，永远不应被交易。
有些尊严，一旦失去，便再难寻回。
而生活，总会在失去后重新开始，像春天不远处盛开的那朵山茶花，在经历了冬的寒冷后，依然绽放。
